伽离尔蜜酒也不要了,只是愤愤攥着钱币离开。
紧紧攥着这钱倒不是因为她贪财,而是因为她那被仙人掌扎成筛子的口袋,实在盛不下这两枚银币,她靠墙稍作歇息,望着爬上民房烟囱的一脉藤子,有鸟儿飞过。
“蜜酒真不如我这麦酒解渴,不如说这贴身焐热的小酒更有滋味。”她在披身的麻布里旋开紧贴着小腹的酒囊,小口从囊里补充水分,一边自我安慰道。
说实话这酒味道远不如清水,不过清水也只是有钱人的选择了。她靠墙喝着闷酒,侧着脸思考短期内的计划。在这城里住宿也是一个较为昂贵的选择,价格不会低于每日消耗的食物。
打短工是一条可能的出路,但也只能让她在温饱线附近晃荡,虽然有份短工干就很舒服了,肯定不是最好的选择。
虽然她能做到识字,但是对这个世界的知识只限于课本,实在是浅薄。
要是她能顺利从军事学院里毕业,根本就没这档子事儿了,伽离尔下劲攥着手心。可惜差了那么一年。
2枚银币,也就是200铜币,也足够她在城里活上四五天了,她开始在小巷里托着下巴踱起步来。但四五天太短,冬天来临之前必须留有至少十个银币的积蓄!
有没有这副身体适合干的活儿?当然青楼除外。
卖唱?她嗓子委实好,只会一点流行乐的旋律,但这个世界的居民似乎并不太欣赏这种新颖的调调,也听不懂词。
记账?不过肯定没有老板放心把记账工作交给自己吧,换她更不会放心,指不定哪天就携款潜逃了。
佣兵?这身体是别想了。厨子?她厨艺一塌糊涂。服务员?她脾气似乎也不够的样子……嗯……嗯。
好像只有母亲怕她嫁不出去,手把手教她的裁缝和纺织技术有点用的样子。
不太情愿……这太不符合她前世根深蒂固的性别认知。但这种情况下,不痛不痒的尊严也不那么重要了。
她决定找个裁缝店碰碰运气。她在告示牌附近逛了半天,装作毫不在意地侧目浏览,终于在一个小小的角落见到了一张招聘裁缝的帖子。
看来吃住是有着落了!但她略担心那裁缝会不会比她曾经的校长还要可怕。经过一番斟酌,她还是决定到城西侧碰碰运气。
在这种关头,刀枪不入的精神胜利法却好像失了灵了。
“这趟大概是白跑了。”她有点失望。
这明显是家成衣店,外景看来非常气派。靛紫色的牌匾、店外陈列的奢华衣裳让满身破麻布的她望而生畏,自己在这种店子里连个下人都当不了。
若这只是家普通的染坊,或是布行,她倒是敢前去应聘。
一旁路过三个结伴的年轻贵妇人有说有笑,伽离尔觉得她们无论体态还是装扮都极漂亮,其中靠近她的路过时,她只感到一阵芳香,她抬起头,仰视这位踏着高跷般厚底的贵妇,却发现,她只是捏着鼻子,目光傲然又轻蔑地掠过了眼前的金发少女,不多停留半秒,简直像是在蔑视一只臭狗,伽离尔只能避开这位贵妇,怕踩了那贵重的漂亮裙子。她们走后,伽离尔吱吱拧开酒囊,却发现什么也没有了,她原本攥紧的手一不小心松开,两颗银币滚落,听了响动的她忙低头去拾起来,又使劲用下摆擦那银币。擦着擦着,她感觉有点难过。
失败了。她不甘地返回告示板,忍住了情绪,继续从告示板下的故纸堆里,一张张翻找着招聘告示。
“好日子,一定会来的。”
一个染坊还收女工,甚至提供住宿。她只是路过,老板也只是恰巧得知了她的可悲故事,她就被好心地强行拽进店录取了。
但她却高兴不起来。
在工作的第一天,她不小心被烧红了的熨斗烫坏了手,挨了老板娘的一脚踹。晚上,她睡在比起秸秆要好多了的,仔细铺了棉布的木板上,可不知道为什么,伽离尔并没有那时候开心。
第三天……一直到第六天,日子也没有她想象一般变好,两手反而因为烫伤溃烂严重感染起来。
谁会在乎她的伤。
到了第十三天,她永远再干不了这活了。
她只结了在染坊第一周的薪水,伽离尔把那用伤手反复清点了的8块大铜币、6枚小铜币,揣进打好两层补丁的腰包里,在那夜晚悄悄离开了。
“果然还是先得过且过吧。”两个多银币够她活很久了,只要不奢求冬日的温暖。
反正……也不是活不下去。
…………
山贼早已全灭,本是七人的驴骑士,现在只剩了二人。五座丰碑前是金黄的麦浪,还有丰收的村民们,马克和薇娅的胜利却没有到来。他俩同骑在一头骡子上,在村民的欢乐歌声中一晃一晃,离开了那个小村庄。
…………
也不知道自那之后又过了多少天,伽离尔也没有心思去想了。
她怎可能愿意以这个形象示众,这些天来,那旅店老板也再未见到她的身影。
她的皮肤病日益严重了,全身大半覆盖着丑陋的鳞片,她独自坐在往常的小巷,晚上的街道下着雨,烧伤的手感受不到寒冷,没有行人……一直这样该多好,她安心睡去。
伽离尔做了梦,好几个梦,温暖的梦。梦里,他不用每晚再裹着那张粗麻布的老朋友睡去,不用再啃着潮湿又发霉的面包,不用在心惊胆战中度过每一日。她梦见两手上再没了那巨大又丑陋的伤疤,她梦见了早已离她而去的双亲。
她在最后一个梦里,梦见了再不用强颜欢笑的自己。
一个小小的女孩儿,永远阖上了双眼,眼角不知是泪还是雨水。
愿望实现了,她再也不需要那么做了。
女孩儿也再未能醒来。
似乎这个世界里,这才是没有了父母的十七岁少女的普遍结局。
有东西醒来了。
醒来的东西不再是那女孩,而已然变成了一个冷血生物。那生物垂下两扇巨大的翼膜,一条窄长的尾巴,遍身黑鳞,样貌恶极。
她成了个怪物,成了一个早已远离人类的传说,化为了……
一条黑龙。
这条黑龙,于千仞的高空,睁眼了。
…………
名叫苏勒的年轻人,此时正在遥远的九月国,踏过了遍地尸首铸就的巨大京观。他望向山川的彼方,血色的余晖闪耀在他的长剑上。他纳剑入鞘,第三个仇敌已是死人。
“还差两个。”青年低吟,瞳孔里看不到杀意,只有平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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